霧霾之責，誰來擔？

◆經濟導報記者 戚晨 濟南報道

11月8日濟南的清晨，周末集聚的霧氣正在散去。已經接近農忙的尾聲，城北天橋區大橋鎮焦家集村里多了幾分靜謐。

“今年對于秸稈禁燒我們村里真是下了大力氣，每家每戶齊上陣，基本上24小時都有巡邏，聽說甚至動用了無人機。”焦家集村村民王友良對經濟導報記者說，盡管他搞不懂為什么焚燒秸稈能“招惹”來霧霾？但村民都承認，秸稈燃燒之后，村里的空氣確實差了很多，老人和孩子普遍出現了咳嗽、流眼淚、嗓子不舒服等癥狀。

清冷的農田旁零星可見成堆的秸稈。經濟導報記者在現場看到，在焦家集村道路的兩旁可看到秸稈禁燒的標語。

因5平方米的秸稈焚燒面積，相隔20公里的槐蔭區美里湖街道辦事處鄭店村作為金秋“第一把火”被實名問責的小村，受到通報批評，相關責任人也受到嚴厲懲罰。這是濟南在禁燒史上第一次如此動真格，也是濟南針對霧霾誘因開出的最嚴厲“罰單”之一。

10月31日濟南市禁燒辦剛剛結束秋季“狼煙”防衛戰，從11月15日開始北方大部分地區就要進入采暖季了，冬季燃煤將造成的空氣污染又將給已經不堪的AQI（空氣質量指數），再次雪上加霜。

聲討秸稈

“今年為了秸稈禁燒的事情，但凡有地的、務農的都成了重點。可是這秸稈的問題不單純是農民自己的問題，如果不燃燒，怎么清理？如何運輸？或者更好地節約再利用？這些問題，農民自己是想不通的，需要疏堵結合。”王友良對經濟導報記者透露，今年村里為此專門調運來挖掘機和推土機，但這樣的人力成本如果年年如此可真是吃不消的。

經濟導報記者在采訪中了解到，目前在黃河北多個有農耕和種糧的村落，村里留守務農的多是上了年紀的老人，處置秸稈的能力有限，這更增加了焚燒秸稈的隱患。對于9、10月份濟南遭遇的重度污染和霧霾困擾，秸稈焚燒已成為影響城郊地區秋冬環境空氣質量的主要因素之一。

資料顯示，秸稈中的木質素、纖維素和半纖維素等易燃物質在燃燒過程中部分轉化為含碳顆粒物，大量的顆粒物懸浮于空中有利于霾天氣的形成，也為霧滴的形成提供了豐富的凝結核。

中國大氣污染治理專家、中國環保科學委員會副主任林豐年接受經濟導報記者采訪時表示，大氣污染的恢復并不是“立竿見影”的，比如秋季的秸稈燃燒影響到了大氣的整體質量，到進入冬季后，加上空氣流動性降低、氣溫忽冷忽熱、濕度大等不利因素，又會造成冬季新一輪的污染。

在4日東北地區出現大范圍極重污染天氣，面對大氣污染物排放量過大的現實，污染氣團伴隨著氣流又開始向其他地區傳輸。5日下午，受東北方向氣流影響，污染氣團向西南偏南方向持續傳輸，經長春、沈陽至大連一線，跨過渤海灣到達山東半島，并在6日上午影響到江蘇和安徽北部地區。

“空氣本身是具有流動性的，疊加山東本身的燃煤、工業和機動車排放等因素，城市PM2.5濃度受污染氣團傳輸的影響可能高達30-50%。”林豐年介紹，冬季大氣污染硝酸鹽仍是PM2.5的主要組分，隨著逐漸啟用燃煤采暖設施，在夜間近地面的高濕環境下，硫酸鹽的二次轉化加劇，又會再次加重污染。

牽扯利益格局

濟南市環境監測中心大氣觀測預報科科長呂波對經濟導報記者表示，在山東多地遭遇“霾伏”的情況下，濟南近兩日還沒有遭遇“爆表”，基本上是處于輕度污染和良好的狀態。

對于目前這種“似霧非霾”的氣候，民眾已經產生了焦慮和反感情緒，霧霾所帶來的社會效應、經濟效應也在不斷發酵。

7日，經濟導報記者在濼源大街、歷山路等繁忙的十字路口觀察到，大部分騎電動車的市民都佩戴了口罩，在街上老人和孩子也少了很多。經濟導報記者隨機詢問了幾個路人，大家都對這樣的天氣感到很擔憂。

“目前與治霾有關的各個部門都在積極出臺相關政策，開展相關治理工作，但治理所要攻克的難題并不輕松，要想根治，并不是單純一個省份、一個部門能夠完成的。”山東青科環保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長徐立平作為“防霾口罩”的生 產商，對“治霾”有著自己的看法。

“比如山東是煤炭使用大省，冬季供暖采用清潔能源的比例估計不會超過20%，大部分還是采用傳統能源方式。煤是二氧化碳排放的主要來源，煤的問題短時間解決不了，霧霾也難以治好。”徐立平對經濟導報記者表示，霧霾治理的根本是利益格局的改變、經濟結構的轉變，但這種會觸動經濟發展模式的變革實現起來會頗為復雜。

“治霾”盤子太大

呂波認為，目前對于“霾”，公眾與政府部門的理解程度并不深入。污染程度是環保意義上的概念,而霧和霾則是氣象意義上的概念。呂波對經濟導報記者表示，他們檢測中心只是負責數據的上傳，比如綜合科是針對數據進行分析，還有執法大隊負責對環境污染的有關行為進行糾察，如此算來，僅相關“治霾”問題就牽涉到多個部門和單位。

“山東治霾的困局是——‘盤子太大’。冬季對于供暖企業來講，清潔能源的推廣使用難以在朝夕之間完全實現。從投資和技術兩個方面來看就已經不是短時間能解決的。另外，汽車尾氣還涉及到交通運輸結構治理等問題。”林豐年對經濟導報記者表示，針對當前大氣污染防治工作的重點、難點，山東省算是走在全國前列的。

11月1日，新審議通過的《山東省大氣污染防治條例》（下稱《條例》）開始施行。林豐年認為，這一《條例》的出臺就是緊密結合山東實際，從能源、產業結構等特點上著眼，以全面改善大氣環境質量為核心，對于一個能源和工業大省來講非常必要。

“除了針對源頭的根治外，預警發布、應急啟動工作，加強對重點行業、重點企業和重點部位現場執法檢查，積極應對可能出現的重污染天氣過程等工作也非常迫切。在信息社會通過媒體平臺能夠及時發布空氣質量信息、應急響應減排措施及公眾健康防護建議，及時回應民眾關切的環境問題，這些都是‘治霾’環節中不可或缺的。”徐立平則對經濟導報記者表達了他的擔憂，霧霾形成是粗放發展的結果，其治理則是一項系統性工程，具有長期性和復雜性。目前“治霾”各環節的協作似乎還不太暢通，經濟賬更是沒法算，基本上都是政府掏腰包，但效果似乎并不顯著。